纪念我的外婆
我是我的外公外婆帮忙拉扯大的,我妈妈生我的时候,只有二十多岁,前面已经有两个孩子,我于是成了父母最不上心的孩子。我从小就跟着外婆(就像是她的尾巴),冬天就着她的脚炉取暖,有时候还在脚炉里爆蚕豆吃。夏天的时候,有外婆陪着在家门前乘凉,看着满天的星斗,听她讲牛郎织女的故事。我至今梦里依稀外婆家后的小河,我在那里度过很多的童年时光。外婆常常提到杭州,我于是想我将来要读浙江大学,让外婆也去杭州看看。后来我读了浙江大学,但是外婆还是没有去过。
文革结束后,外公回家了,他一直奔走想回到他创办的学校去教书,但是一直没有落实,最后县里给了每个月一百多块钱的补助,他常常忧国忧民,对村里的选举不公生气,为舅舅领养的孩子上户口奔走,最后积老成疾,于十多年前去世了。
外婆是外公的童养媳,从小到大受苦,但是她很多事情想得开,所以比外公要更健康一些。我从小是在外公外婆的目光注视中长大的,我记得外婆跟我说,外公特别希望我将来有出息,他很高兴我大学毕业后在大学教书。但是在外公去世后我出国了,也不教书了,和外婆见得少了。很多更有出息的事情,都由我的两个哥哥和表哥表弟做了。外公外婆教给我的,也许更多的是“善良”,或者与人为善。
9年前我和外婆分别的时候,她坚持不要我的钱,说我更需要。前两年我妈妈因为要帮我的忙,在美国滞留了一阵,她一直牵挂着外婆,担心再滞留下去,她会见不到她的面。妈妈于是于一年前回国照料外婆去。
我今年5月回国的时候,见到了外婆,她一眼认出了我。临走的时候,我在她面前跪下了,说外婆你要保重身体,等我明年再来看你。时隔不到5个月,得到外婆去世的消息,潸然泪下。
以此纪念我的外婆,愿她安息。